悲觀情緒似乎打算永久停駐在能源市場中了。全球油價暴跌,首當其沖的“受害者”就是天然氣。
日本重啟核電機組,天然氣需求下降
2011年3月11日,日本福島第一核電站1號反應堆所在建筑物爆炸,大量放射性物質泄漏到外部,對日本乃至全球造成嚴重的環境污染。一夜之間,日本政府放棄了長達數十年的能源多樣化戰略,關閉了其所有核反應堆。而由于擔心在福島核電站事故之后會出現民粹主義反抗,德國承諾在2022年前逐步淘汰核能。暫停核電使用,使得日本的天然氣需求大幅增加,在此之后的3年內,日本的天然氣需求增長了20%,LNG出口商紛紛從中獲利。
與此同時,中東地緣政治的不穩定以及中國日益增長的能源需求,推動石油價格重回100美元/桶,進一步推高了亞洲及歐洲與石油價格掛鉤的天然氣價格。
2015年8月27日,日本九州電力公司恢復了位于該國鹿兒島縣的川內核電站1號機組,預計未來幾個月內將反應堆輸出功率大幅提高。其他核電機組也將陸續重啟。分析師預計,到2017年,日本能夠恢復11.5千兆瓦的核電生產能力,而這將使天然氣需求減少約1100萬噸,即日本天然氣進口總量的12%。
日本是世界第一大LNG進口國。一直以來,日本對進口能源的巨大需求為LNG價格提供了穩健的支撐。由于日本的LNG進口量占到世界LNG總進口量的1/3,所以日本的LNG長協價格也成為亞太地區LNG價格的指標。數據顯示,日本2014年進口了1200億立方米的天然氣,這幾乎等同于全球天然氣出口總量的36%。需求對價格提供了充足的支持,因此在2014年,“日本原油雞尾酒(Japanese Crude Cocktail,JCC)”——日本與石油掛鉤的LNG長協價格基本上都在15美元/mmbtu(mmbtu是國際通用天然氣單位,即百萬英熱單位)。
但是,自2015年年初開始,情況發生了改變。隨著Brent原油價格下跌至原有水平的一半,亞洲地區的天然氣價格暴跌至8美元/mmbtu,這一價格甚至還不到幾年前歷史最高水平的一半。由于日本計劃削減天然氣進口,中國天然氣消費下降,整個天然氣市場情況將會更加糟糕。而對中國經濟放緩的擔憂也很有可能會在2015—2016年進一步壓低天然氣價格。
頁巖氣革命增加國內產量,美國天然氣需求下降
頁巖氣革命改變了天然氣市場格局。數據顯示,2010年美國頁巖氣產量已經超過了1000億立方米。得益于頁巖氣開發技術的突破,2009年美國以6240億立方米的產量首次超過俄羅斯成為世界第一天然氣生產國。產量地位的更替使美國天然氣消費長期依賴進口的局面發生逆轉,美國不再需要大量進口LNG來滿足國內能源消費。而新興的天然氣巨頭——澳大利亞和卡塔爾等卻在爭相提高在昂貴的LNG基礎設施上的投資,以爭奪市場份額。如圖1所示,2009年全球天然氣供應過剩導致世界各地的天然氣價格出現下降。
圖1為全球天然氣價格走勢
早在2009年,已有明顯跡象表明,天然氣市場的未來并不像人們曾經預計的那樣明朗。能源效率管理辦法大幅削減家庭能源消費,并且由俄羅斯主導的高氣價促使生產部門開始用更加便宜的煤炭代替天然氣,這些都對天然氣需求產生了負面沖擊。另一方面,美國頁巖氣革命在過去6年間使得國內的天然氣產量增加了25%,能夠更加高效地獲得清潔能源,這又使煤炭資源逐漸失去競爭力。
歐洲新能源日益受到重視,天然氣需求持續縮減
此外,伴隨風能、太陽能等新能源生產能力提高、生產成本下降以及國家財政補貼支持,歐洲的天然氣產業正在逐步被取代。從歐洲國家2003年至2014年間天然氣需求情況可以看出,歐洲的天然氣需求量從2008年的5000億立方米縮減至2014年的3900億立方米。盡管由于歐洲在北海的產量銳減,未來十年內,歐洲的天然氣進口將會上升,但未來五年內整體的天然氣消費量并不會增加,甚至還會出現下降。
中國經濟轉型,進口天然氣需求增長降低
更為糟糕的是,中國的經濟增長放緩將導致未來十年內天然氣需求增長進一步降低,盡管中國政府正在逐步推行清潔能源的使用。在2003年至2014年間,中國的天然氣需求保持著16.5%的年平均增長率,但國際能源署(IEA)預測,到 2020年,這一增長率將會下降到10%左右。
在此之前,LNG出口商們預計,由于需要進口越來越多的天然氣來滿足其日益增長的經濟需求,在2017年之前,中國將會購買市場上全部的LNG(約1.1億噸)。然而,事實卻是,中國正在努力讓自己能源獨立,不再希望大量依賴進口能源。即便經濟增長使得未來幾年內中國仍需進口天然氣來滿足大量的能源消費,但進口能源將不會占據能源供給的主導地位。圖2、圖3兩個餅狀圖分別顯示的是2014年中國天然氣供給來源構成以及IEA預測的2020年中國天然氣供給結構。2014年70%的天然氣需求由國內生產滿足,16%來自于管道運輸進口,14%來自于LNG進口。
IEA預測,2020年,中國一半的天然氣需求將由國內生產滿足,若是積極開發其龐大的頁巖氣儲備,可能國內生產將會滿足更多的需求。另外,IEA還預測,雖然在2015—2020年期間,中國天然氣總消費量預計將增加70%以上,而LNG進口占天然氣來源比例將僅增加6%——從目前的270億立方米增加至2020年的650億立方米。中國的需求減少,而澳大利亞、卡塔爾等供應國還在積極進行市場份額的爭奪,這意味著在未來五年內,全球天然氣供應過剩的情況將會加劇。
圖2為2014年中國國內天然氣供給構成
圖3為2020年IEA預測中國國內天然氣供給構成
供應過剩勢必導致天然氣價格的下跌,而天然氣價格與油價掛鉤的日子看似也不多了。中國正在變得越來越“挑剔”,嘗試在每一筆天然氣交易中討價還價——去年俄羅斯出售給中國的天然氣價格就低于其賣給歐洲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