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省人民政府近日印發的《山東省“十四五”節能減排實施方案》（以下簡稱《方案》）提出目標：到2025年，全省單位地區生產總值能耗比2020年下降15.5%以上并力爭達到全國平均水平，能源消費增量控制在合理區間。同時，重點行業能源利用效率和主要污染物排放控制水平達到國際先進水平。
作為能源消費和碳排放大省，山東的煤炭消費總量、碳排放總量分別居于全國第三和首位，其綠色低碳轉型進程在全國都有著典型性。記者了解到，山東亦是煤炭消費、煤炭發電裝機占比“雙高”大省，推進節能減排首先離不開以煤為主的省情。在完成“十三五”減煤10%的基礎上，該省將繼續推動煤炭壓減工作。但對于鋼鐵、化工、煉化等耗煤行業的長期依賴，讓減煤任務尤為艱巨。
煤控依然面臨嚴峻形勢
粗鋼、電解鋁、水泥等“兩高”產品的產量常年位居全國前三，化工產品門類齊全、多項產能排在全國前列，原油加工能力占到全國的1/4……產業結構倚能倚重，在帶來經濟增量的同時也形成高耗能支撐。可以說，山東減煤表現正是當前控制化石能源消費的代表性縮影。
“控制煤炭消費總量既是節能減排工作的重中之重，也是山東推動能源轉型的重要抓手。”山東省科學院生態研究所高級工程師邵敏坦言，重點行業恰好也是煤炭壓減的切入點，“根本在產業，關鍵在能源。我們做了大量努力，例如創新性開展能耗產出效益綜合評價、煤耗指標收儲制度等。一手抓存量優化，一手做增量管理，多措并舉完成了國家下達的‘十三五’壓減目標。但目前仍不可放松，推動實現碳達峰碳中和目標，‘十四五’是起步期和關鍵期。”
數字為證，減煤還需持續發力。由山東省科學院生態研究所、自然資源保護協會近日發布的報告《山東省“十四五”重點耗煤行業減煤路徑研究》顯示，截至2020年底，山東煤炭消費量為3.9億噸，較2015年減少了10.9%。盡管如期完成國家下達的壓減目標，全省單位GDP煤耗仍比全國平均水平高出38.8%，人均煤炭消費仍是全國的1.36倍。
“‘十三五’期間，山東煤炭消費占比已大幅下降，但66%的比重較全國平均水平還是高出近10%。”邵敏表示，高煤耗進一步帶來高排放問題。從《方案》要求的能耗強度來看，山東單位GDP能耗雖已有大幅降低，較全國平均水平依然高出16%；全省碳排放量居全國首位，占比約為全國總量的9.5%，其中煤炭消費產生的排放接近80%。
難在減煤與發展兩手抓
究竟還要壓減多少？具體從哪里壓減？根據《山東省能源發展“十四五”規劃》，到2025年，煤炭消費量控制在3.5億噸左右，煤炭消費比重下降到60%以內。《報告》進一步表示，根據任務目標，“十四五”期間，山東要繼續壓減煤炭消費10%。記者了解到，其難點不止在于“減”，而是如何實現減煤與發展兩手抓。
“減煤和發展之間不是矛盾的，能源剛性需求依然存在，我們要做的是推動綠色低碳高質量發展。”邵敏分析，鋼鐵、電解鋁、化工、水泥、石化五大行業是山東耗煤重點。“‘十三五’期間，全省煤炭消費總量雖減少了10%，五大行業煤炭消費卻略有增長，這些都是下一步壓減的主要抓手。”
山東省工程咨詢院相關負責人也稱，減少煤炭消耗不是最終目標，而是要提升煤炭清潔高效利用效率。“全省重化工特征明顯，傳統高能耗高排放產業基數龐大，解決問題不能簡單搞一刀切。在壓煤前提下，更重要是保證要素的更好優化配置，由此促進產業經濟高質量發展。”
對此，本土企業、山東鋼鐵集團有限公司研究院戰略研究所所長滕國興有著深刻感受。“鋼鐵是典型的‘兩高’行業，但同時也是非常寶貴的資源及基礎材料。減煤不等于減生產，而要通過低碳工藝革新、數字賦能等手段，助推全行業高質量發展。”
基于上述理念，滕國興直言，身為重資產行業，鋼鐵工藝轉型非常困難，稍有不慎很可能影響生產運營，甚至帶來不可控的系統風險，減煤很難做到立竿見影。“這就要求我們，既要守住產業鏈、供應鏈安全，也要聚焦產品升級、能源高效轉換、提高資源利用效率，為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減負增正。”
鼓勵建立系統減煤觀念
多位業內人士一致表示，山東是我國重要的工業基地和北方經濟發展的戰略支點，在全國工業和制造業版圖中舉足輕重。其產業結構偏重、能源結構偏煤的格局極具代表性，探索形成有效的節能減排路徑是一場躲不開、繞不過且必須打贏的硬仗，并可在全國范圍內起到攻堅和示范效應。
“從能源低碳轉型來看，減煤不能僅僅局限在煤炭領域本身，而要跳出能源看能源，不同部門、不同機構之間需發揮聯動協調效應，比如產業結構調整對于減煤工作就是一個非常關鍵的點。”上述負責人提出，同時還要注重技術創新。既包括耗煤行業本身的生產流程再造、技術工藝改革，也要借助新型儲能、智慧能源及節能等新技術的力量，一旦有顛覆性進展，將對行業整體綠色低碳發展起到重要作用。
邵敏認為，在對重點耗煤行業各個擊破的同時，鼓勵建立系統減煤觀念，從頂層設計出發統籌推進不同行業間的協調減煤，提高資源循環利用效率。“減煤不能只靠單打獨斗。比如重點耗煤項目往往產生大量余熱余壓，很多時候都浪費掉了，通過回收可用于造紙、紡織等輕工業，或是建筑供暖領域。進一步挖掘這些資源，相當于提高煤炭全流程的利用效率，更科學地管理煤炭消費。”
報告還建議，建立健全能源、煤炭消費情況聯煤控研究項目會議制度，加強行業指導和監管，加強對重點耗能行業煤炭消費情況的監管，并有針對性地提出監管意見建議。針對問題及時建立問題清單臺賬，明確整改責任、整改措施和時限要求，適時開展“回頭看”，確保問題整改取得實效。由此，形成上下聯動、條塊結合、全社會共同參與的工作機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