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的新財富500富人榜,一個叫王清濤的人,以596.5億身價成為了山東首富。
然而風光總是短暫,一年時間不到,這個山東首富就攤上了大麻煩。
最近,他實控的中融新大集團被曝發行的“18中融新大MTN002”債券陷兌付危機,連一億的利息都要還不上了。萬德信息顯示,中融新大的6支債券已經有一半都違約了,合計規模一共36.9億元。
王清濤本人也身背98條限制令,這兩年一直出售大量資產,股權淪落到被拍賣的地步。
都說曾經有多輝煌,如今就有多狼狽,只是這狼狽來得有些太快了。
善借東風的“焦化大王”
中融新大前身是山東焦化集團,王清濤曾經也是個遠近聞名的“煤老板”。
1962出生在山東鄒平的他,家里兄弟姐妹5個。18歲那年,憑借一米九的身高條件,他順利應征入伍,在復員后被分到鄒平物資局工作,端起了鐵飯碗。
在物資局工作了兩年之后,隨著進一步改革開放,公務員下海成了潮流,王清濤也按捺不住躍躍欲試的心,毅然辭職成立了中興物資經銷處,做起了煤炭生意。
用王清濤自己的話來說:“物資行業里,最有價值的就是能源資源,于是開始跑了煤炭。”
但其實,王清濤能靠倒騰煤賺到第一桶金,大約七八百萬元,還是得益于魏橋集團的張士平。
當時魏橋主營的紡織工業已經做到了全國500強,建了自己的煤電廠,需要煤就順手把生意給了王清濤,畢竟都是鄒平的企業。
就這樣王清濤邁出了商業的第一步,另外也是由于張士平2019年去世了,王清濤才得以成為山東首富。
再之后,王清濤貸款數億在鄒平成立一家焦化公司,建起一個產能60萬噸的焦爐,轉型焦化生意,而這次他瞄準了“鋼鐵沙皇”沈文榮。
當時山東鼓勵鋼鐵廠和焦化企業合作,兼并重組或者是聯合,省里要推出兩到三個300萬噸以上的大型焦化集團。
王清濤很看重這次機會,為了取得合作,三個月之內連續十幾次去到江蘇拜訪沈文榮,最終沈文榮決定投資。
2007年,王清濤聯合江蘇沙鋼集團、山東新汶礦業投資30億成立了山東省最大的煤化工業園區。
王清濤接受采訪的時候表示,“我就跟沙鋼沈文榮說,你要建最大的鋼廠,我要建最大的焦化廠,我愿做你的馬前卒,沈文榮才終于答應投資。”
不得不說,王清濤的眼光很準,沈文榮在2009年還成為了中國首富,雖然只有短短的十個小時。因為中旺集團成功在香港上市,劉忠田將沈文榮的首富桂冠“奪”走。
在這次合作之后,王清濤的商業之路駛入快車道,一躍成為山東的“焦化大王”。
王清濤更是在2012年抓住山東省計劃打造國際化企業的機會,推動山東焦化集團進行并購重組進一步做大。
但隨后就是國家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以及煤焦鋼行業去產能,不僅煤不好做了,鋼鐵生意也不好,而夾在中間的焦化企業更是普遍虧損。
王清濤決定開啟多元化之路,把重心轉向金融業。此時正趕上金融市場異常繁榮,有牌照的金融機構被各路資本搶紅了眼,王清濤也加入了這個行列。
在一次采訪中,他這樣說道:“為什么很多實體企業要做金融、搞房地產,因為企業家摸不清楚行業周期,不知道行業拐點什么時候到來,不知道什么時候風向變了,他害怕。”
轉做“金融夢”,瘋狂圈地銀行
2015年8月,王清濤成立中融投資集團有限公司,標志著他的“金控夢”正式起航。
同年12月,王清濤以7.55億元拿下晉城銀行14.29%的股權,成為該行的第一大股東。
2016年3月,王清濤正式把山東焦化集團改名中融新大,開始在各大銀行瘋狂圈地。
改名前,公司經營范圍以焦炭加工與銷售為主;改名后,中融新大的營業范圍多了重要的一條“以自有資金對外投資”。
據不完全統計,中融新大在那兩年間斥資過百億參股了多家銀行:
2016年4月,8.05億收購亞洲開發銀行持有的廈門國際銀行3.35%億股份;
2016年9月,19億獲得中華聯合財產保險7.79%股權,成為第二大股東;
2016年11月,5.4億元獲得廈門農村商業銀行4.71%股份;
2017年1月,71.88億元獲得煙臺潤仕通投資企業所持有匯豐銀行股份收益權。
這些還都是收購成功的。2016年,中海信托計劃轉讓自己手里的四川信托30.2534%股權,在經過23次報價后,最終被中融新大以高達33%的溢價、總價50億競拍拿下。
盡管后來因為原股東最終行使優先購買權,這筆交易并未達成,但中融新大這一手“暴力拉升”還是讓其在金融界一戰成名。
2018年,在一系列讓人眼花繚亂的資本操作后,王清濤提出一個“小目標”:公司要在2020年實現總資產4000億,年銷售收入3000億元,利潤300億元,參股行業前十的銀行、保險、證券等金融機構,并參控10家以上的上市公司。
上一次提出這種類似目標的,還是現在遠在美國的賈躍亭。
賈躍亭靠的是生態化反,王清濤則是反復質押。從銀行質押貸款,再到質押銀行股權,雖然風險極大,卻能讓中融新大迅速擴張。
天眼查顯示,2015年,中融新大旗下山東物流集團向晉城銀行質押了子公司5100萬股;2016年,中融新大又向晉城銀行質押山東物流集團的25億股;同年底,又將自己持有的晉城銀行的股份質押給廣東粵財信托。
拿到錢的中融新大花55.7億接手了山東淄博宏達的礦廠,旗下的秘魯邦溝鐵礦評估價值達到了105億美元,共有39處礦權。那幾年據說中融新大的辦公樓里,都會掛一張王清濤在秘魯和某領導人的照片,業界都感嘆王總有路子。
但這些到最后都成了壓垮駱駝的稻草。
以債養債終究崩盤
還是從王清濤接手的這塊礦區說起。盡管評估價值很高,但這也只是處于評估階段,還需要投入大量資金才能產出,在這之前都是燒錢。
并且,因為山東企業的一些互相擔保的習慣,淄博宏達有2.36億的貸款是中融新大做的擔保。
同樣的還有,2018年陷入資金困境的瑞星集團,它也有4億貸款是中融新大做的擔保。
直到2020年底,中融新大集團外的擔保還有31家公司、金額約75億,其中7家已經逾期。
真正作為中融新大債券違約導火索的事件,則是2018年7月,因為永泰集團違約,與其關聯的中融新大多只債券跟著出現閃崩危機,其中一只閃崩72%,被臨時暫停交易。
緊接著就是2019年,中融新大對國民信托20億元信托貸款到期,但國民信托的本息都沒有收回。之后,招商銀行濟南分行的五筆合計2.37億元貸款未收回。
一個關于中融新大金融業務暴雷的潘多拉魔盒自此打開。
當時中融新大還聲稱公司生產經營正常,大家不用擔憂,但很快包括銀行、信托公司、小貸公司等在內的“討債大軍”接踵而至,危機蔓延。
天眼查顯示,截至目前中融新大涉及的金融借款合同糾紛179起,融資租賃合同糾紛40起,借款合同糾紛37起。
僅今年前兩個月,中融新大就被多地法院列為被執行人,執行金額達11億元。
而翻看公司去年三季度財報,公司營收263.81億元,凈虧損達42.29億元,但負債已超600億元,而賬面上貨幣資金只有4.18億元,流動資產也只有258.11億元。
其中被王清濤寄予厚望的金融板塊,其收入更是杯水車薪:2015年,2.4億元,占其總收入的0.57%;2016年為1.84億元,占總收入的0.28%;2017年為0.74億元,占總收入的0.1%;2018年更是下降到0.08億元。
在如此困境下,王清濤也不是沒有想過辦法自救。他開始頻繁拋售其幾年前拿下的那些資產,但受限于金融去杠桿的大背景,中小銀行股權并不好賣。
2021年7月2日,中融新大將其持有的中華聯合財險6.33億股權進行拍賣,起拍價為9.62億元,評估價為10.69億元,最終這筆拍賣還是因為無人出價導致流拍。
目前不僅中融新大被國際評級機構標普公司評級為CCC- (破產且恢復希望渺茫),王清濤本人也身背98條限制令。
現在中融新大面臨的最大問題,是“債務無財產可執行”。而公司發行的那些債券也幾乎都用來支付此前的債息,而不是用于改善業務經營。
究其根本,還是當初金融業務擴張太快,以債養債終究會有崩盤的一天。
這樣的故事在這幾年已經上演了一遍又一遍,海航、融創、恒大等眾多企業都經歷過,而這次輪到王清濤的中融新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