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中國光伏產品征收“雙反”關稅十年后,美國針對中國光伏的制裁再次升級。
在中國即將到來的傳統節日——春節后的第六天,也就是2022年2月6日,美國將對所謂的《強迫勞動預防法》展開公開聽證。
這項方案具體名稱為H.R.6256的法案。2021年12月8日,美國眾議院以428:1的投票批準立法,對出售給美國的被認為有“強迫勞動”的商品實施經濟制裁,并在12月23日由總統拜登簽署成法。
這一政治經濟霸凌行為,不僅是對事實的嚴重歪曲,更是對全球應對氣候變化努力的踐踏。
該項立法表面上在禁止進口中國西北部少數民族生產的產品。但事實上,該法案將波及所有在新疆地區生產的產品,甚至將擴大到所有來自中國的光伏產品。
這是一項有罪推論。該法案的推動者盧比奧曾如此解釋:“這是一項法案,如果產品是在中國的那個地區制造的,則假定它們是由強迫勞動制造的,除非制造商能夠證明它不是。”
美國為何如此煞費苦心?據美國太陽能行業協會公開資料顯示,美國有個30-30計劃,即:到2030年,30%的發電來源將由光伏產生。然而,到目前為止,美國的光伏總安裝量還不到100GW。
這也就意味著,在今后不到十年時間內,美國的光伏需求將超過800GW。如此大的市場目前主要靠進口解決。而美國正在試圖改變這種態勢。未來,美國或將大力發展國內制造,全面改變過度依賴進口的局面。
盡管如此,根據市場研究機構雷斯塔能源發布的數據,雖然美國針對進口光伏產品加征關稅,但實際上美國光伏業對進口產品的依賴程度并沒有降低。
2021年,美國進口光伏電池片總量高達2780萬千瓦,光伏進口產品總額高達89億美元,均創下了歷史新高。
這對中國光伏產業的影響有多大?
最直接的影響是硅料。2021年,中國的硅料產能預測達58萬噸,占全球80%左右,其中新疆的硅料產能又占到中國的57%。
昔日多晶硅在西方諸多企業的壟斷下,價格曾經高不可及,成為光伏創新和發電成本下降的最大障礙。
中國光伏產業化早期,多晶硅作為行業的“咽喉”,一直被外資控制。2004年,國外七大巨頭幾乎壟斷了全球多晶硅的技術和供應,其中兩家企業都是美國公司。
2004年,中國多晶硅的產量僅有60噸。彼時,全球七大多晶硅廠商總產量為24000噸,而全球市場需求量為26201噸,出現了2000多噸的市場缺口。
由于嚴重供不應求,國際市場上多晶硅的價格從2000年時9美元/公斤迅速上升到2005年的40美元/公斤,2006年100美元/公斤,2007年飆升至300美元/公斤,2008年則達到500美元/公斤的價格頂點。
這嚴重阻礙了光伏產業化和全球應對氣候變化進程。痛定思痛,中國企業從2007年加大多晶硅領域的投入和技術創新力度。到2011年,我國以8.2萬噸的產量首次位居全球首位,美國以5.9萬噸位居第二。
2006年至2020年,中國多晶硅產量從290噸、全球占比0.8%提升至39.6萬噸、全球占比76%。從地域分布來看,2020年,中國多晶硅生產主要集中于新疆、四川和內蒙古,新疆在2020年的多晶硅產量達到21.3萬噸,占全國總產量的53.8%。2020年,全球多晶硅在產企業總有效產能約為58萬噸,其中中國有效產能46萬噸,占比達80%左右,連續八年位居全球首位。
比起10多年前,美國、日本等發達國家“擁硅為王“的時代,中國的發展已日新月異。
2021年以來,全球多晶硅價格大幅反彈。多晶硅價格從年初8.76萬元/噸上漲到10月份超過27萬元/噸,嚴重削弱了光伏發電競爭力,減緩了各國能源轉型的步伐。直到第四季度新疆多晶硅企業的復工復產,全球多晶硅價格才有所回落,已降至目前22萬元/噸左右。這充分表明,新疆多晶硅生產對于穩定國際光伏產品市場價格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新疆已成為全球光伏產業鏈不可分割的重要組成部分。
正是中國企業在包括多晶硅領域的不懈努力和技術創新,讓光伏在過去十年成為全球成本下降最快的綠色能源。
在中國企業的促進下,過去十年,全球光伏發電的成本下降了90%以上。1990年每千瓦時的光伏發電成本是100美元,2000年降低到10美元,2010年降低到1美元,現在全球光伏發電成本最低已經降至2美分以下。
今天,中國光伏發電不僅在國內實現了全面平價上網,在全球大部分國家也都實現了平價甚至低價上網,為各國能源轉型和應對氣候變化提供了有力保障。
而相較之下,美國的硅料產能占比下降。在供應鏈安全日益重要的今天,這種變化導致美國認為其太陽能供應鏈相對脆弱,并由此生發出多次制裁。
另外,除硅料之外,電池、組件等環節皆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
從2021年6月的美國海關暫扣令可以看出,只要含硅的涉疆產品都有可能涉及所謂的“強迫勞動”,都會被暫扣。但因為硅是光伏電池不可或缺的原材料,所以從理論上來說,所有光伏電池無一幸免。而即便硅原料來自新疆以外,只要制造生產過程使用了任何新疆原料和部件,產品都可能會被扣押。
法案生效以后,中國境內新疆以外地區的光伏產品、中間產品的生產企業將幾乎無法直接或間接采購來自新疆的,或被列入相關清單的企業所生產的任何原材料、部件、組件。出口管制法案生效以后,光伏產業鏈上涉疆的供應商幾乎無法向下游出口客戶供應任何來自新疆的原料、部件、組件。
而從宏觀來看,這種影響甚至可能波及“人、物、地、政、用”等五大領域。
具體來說,“人”的方面,美國“新疆法案”從少數民族勞動者(即“人”)切入,滲入整個光伏產業鏈,人為制造用工矛盾。
“物”的層面,美國“新疆法案”對中國光伏產業的影響是從“頭”開始的。從最前端的原料開始,以此將整個中國光伏產業完全退出美國市場,并部分退出全球供應鏈。
“地”的方面,美國“新疆法案”以新疆地區作為制裁的抓手,逼迫中國光伏企業離開新疆,造成地區發展不平衡。
“政”的方面,美國“新疆法案”將中國的“扶貧”政策和措施列為打擊對象,直接影響光伏企業參與國家扶貧項目,逼迫企業在中美發展中“二選一”。
“用”的方面,美國“新疆法案”把涉疆原料、部件、組件作為鏈條,其制裁措施可以無限向下延伸;甚至不排除延伸到下游發電、用電領域,造成“不可剝離”“無法規避”的局面。
中國企業應該如何應對?
北京市中倫律師事務所張國勛在接受能見專訪時,從全法域合規、全流程合規、供應鏈合規管理、處置方案、雙循環建設五個方面,給企業提出了建議。
他建議企業盡早依法開展自身海外供應鏈盡職調查,加強對海外供應鏈的溯源管理,積累反駁推定強迫勞動產品的證據,加強勞動合規管理制度,持續關注相關制裁法案的其他配套法規和程序出臺,在法律的征求意見和公開聽證程序中與美國合作伙伴積極應對,盡量減少法案落地對中美光伏貿易的負面影響。
在全法域合規方面,應全面遵守中國關于進出口、勞動用工等方面的法律法規。按照中國法律的相關要求建立健全合規體系。根據中國法律規定妥善處理中外法律適用沖突問題,及時履行報告義務。
同時,尊重其他國家、地區的一般性法律法規。在合規體系中充分考慮外國法律法規的合規要求。在遵守中國法的基礎上,考慮屬地優先原則解決中外法律適用沖突。
在內部管理流程合規方面,企業應梳理內部管理環節,整合企業內部管理部門,賦予必要的管理職能和權限,理順企業內部管理流程,制定企業內部管理規范,建立內部合規管理體系。
在外部經營流程合規方面,企業應事先梳理外部經營風險(投資、貿易、財務等),識別外部法律合規風險,設置外部合規經營紅線,對接內部合規管理環節,將外部經營嵌入內部合規體系。
在供應鏈合規管理方面,對于跨境供應鏈,應當掌握相關國家和地區的法律合規要求;明確本企業在供應鏈所涉及的每個國家和地區的合規邊界。
在商業伙伴合規管理方面,梳理企業的上游供應商、服務提供商和下游客戶;增加商業伙伴選擇的合規要求;按照風險等級高低進行分類;對于高風險的商業伙伴開展合規審計與飛行檢查,采取較為嚴格的合規管理措施。
在擬定合規條款時,應在上游供應商和下游客戶的合同、協議中增加合規條款;明確對方需要履行的合規義務和本方需要滿足的合規底線。
在雙循環體系建設中,考慮大環境的復雜性和外部競爭的長期性,涉疆光伏企業可以“美國因素”為考量,建立符合國家利益、尊重產業規律、滿足企業發展的“雙循環”產業鏈。
總之,在世界各國紛紛提升氣候變化承諾目標的背景下,我們需要的是更多合作而不是分裂,是健康的競爭而不是惡意的抹黑。以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尤其要承擔起應對氣候變化責任,不應以各種理由,尤其是以莫須有的名義對他國清潔能源產業圍追堵截,破壞全人類共識。
(圖片來源:veer圖庫)